荒野連天,舉目一片白茫,若非那依稀可辨的幾條車轍印,果真不知何處是路。
似已走了大半日,那輪淡淡的黃日卻才高過東邊的樹梢。也難怪,天未亮便上路,至下已走兩個(gè)多時(shí)辰,只是雪路難行,要想入夜前抵達(dá)下一市鎮(zhèn),還須少停歇。
喚了聲“崇寧”,前人聞聲駐馬。
“她還跟著?”
“是!”呂崇寧點(diǎn)頭,“不過她的馬腳力遠(yuǎn)不如吾等,加之天寒路難行,想來至多個(gè)把時(shí)辰便會(huì)被甩落……”言未落,后方遙遙忽來一聲馬嘶。
“怎了?”穆昀祈心起不祥。
“是后面跟著的那輛車,”侍衛(wèi)回稟,“似乎陷進(jìn)雪坑了!”
面色輕變,穆昀祈急吩咐:“去看看。”
策馬回奔去,所見令人揪心:馬車橫在路中,拉車的棕黃馬半身沖出路外,一腳陷入雪坑,哀鳴不已。車座上空空,已不見了趕車人。
無足多想,呂崇寧急下馬,撩開車簾見安置嬰兒的竹筐橫在車中,好在門簾擋住未滑出。小嬰兒好端端睡著,被他抱起才睜眼“哇”一聲哭出,看來無恙。
但……“那女子呢?”心思回轉(zhuǎn),呂崇寧返身四顧。
“在這里!”兩三丈外,侍衛(wèi)高呼,一面自道邊雪坑中拖出一人。好在那坑尚淺,且有雪鋪墊,滾落者傷或不至太重,不過也費(fèi)了一陣才緩將過來,慢慢坐起,捂胸一陣咳嗽。
“你如何?”呂崇寧抱著嬰兒上前。
“我……”喘過氣,女子搖頭:“無事?!币幻嬲酒鹱吡藘刹剑ネ饶_略微打顫,他則確無大不妥。
呂崇寧皺眉:“你既不會(huì)趕車,為甚要一意孤行?不知天雪路滑,易出事么?”
柳眉急挑,女子不服:“這能怪我?你們不肯帶我同行,這等天色,那鎮(zhèn)上又雇不到北去的馬車,我只得親身一試啊!”低頭挑撥著發(fā)間的殘雪,依舊不忿:“你們走那般急,我只得拼命趕車跟上,不料路上結(jié)冰,這馬又是新買,不甚馴服,才有此事!”
自己莽撞,卻還怪上旁人,看來此女實(shí)非可與講理之輩。
將人帶回前,呂崇寧將事上稟。
“他那車可還能走?”已有思量,穆昀祈開口直問。得到肯定的答復(fù),便吩咐:“既她那馬腳力不足,不能遠(yuǎn)行,便用我們的馬拉上她的車,速速上路。”
此是默許她二人隨行了?呂崇寧雖不甚贊同,然苦無他計(jì),只得走一步看一步,先行領(lǐng)命。
整日晴好,一路幸在安順,日暮時(shí)分,抵達(dá)了欲為落腳的那處市鎮(zhèn)。與前番的落腳地一般,此處地方不大,人也不多,客店雖小,好在清凈。
晚膳后時(shí)辰尚早,穆昀祈攜了呂崇寧下去旅店后|庭散步。
院中空曠,殘雪未掃。此刻清光落照,雪映空庭,本是有番意趣。遣退余眾,穆昀祈獨(dú)與呂崇寧出后門。一身曝于夜色中,任嚴(yán)寒侵骨,吸一口夜氣,體膚神志,霎覺清爽。然而美中不足,此處,偏已有捷足先登者——恍見一人影在庭中翻飛起落,執(zhí)劍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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