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里有一面鏡子,擺在了梳妝臺的正中央。
沈箏從抽屜里翻出來了一盒胭脂,像是失了魂一般傻愣愣地往臉上拍著,直到鏡中的那位姑娘雙頰快要變成了燙熟的河蝦時,她才回過神來,燙手般扔掉了手上拿著的胭脂盒。
——哐當。
粉色的胭脂粉從盒中摔出來不少,銅鏡下緣上也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粉色粉末。沈箏懊惱地摳了摳手,煩躁地拿起一旁的已經(jīng)濕過水的帕子,將臉上的妝容對著銅鏡一點點擦了干凈。
這已經(jīng)是她第三次下手不知輕重而不得不重新來過了。
她擦干凈了臉上的水粉胭脂后,朝著鏡中的自己罵道:“出息呢?膽子呢?全都被自己吃了?剛剛跟你說了多少遍,別沖動別沖動,有什么話好好說不行嗎?非要動手,還動嘴,你還想干什么沈箏?把人家吃干抹凈嗎?在這?就這?”
沈箏想起來方才自己膽大包天自作主張地親了謝齊然,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戰(zhàn),她看向鏡中的自己,剛想繼續(xù)開口大罵的時候,鏡中人卻從她的樣子換成了謝齊然剛剛被她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嚇到的樣子——他眨了眨眼,然后仰頭盯了她好一會兒,才又眨了眨眼,慢慢垂下了眼睛。
她又打了一個寒戰(zhàn)。
若是謝齊然像一開始那樣,情話張口就是,親吻閉嘴就來,那就算她被他堵在墻角親了個遍,她也不會是現(xiàn)在這樣無措又緊張的樣子。
畢竟她向來是個欺軟怕硬的主,謝齊然要是匹惡狼,那她便可以做個老虎,可謝齊然用無辜的表情望著她的時候,沈箏總有種自己長著獠牙,惡狠狠地去叼一只兔子的錯覺。
錯覺。
錯覺。
錯覺就是錯的,沈箏深吸了兩口氣,又動手拍了拍自己的燒著的臉蛋,在鏡中仔細瞧過后,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她不涂胭脂了。
已經(jīng)足夠了。
她草草地涂上了水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散落的粉末,走出了廂房。
然后又飛快地退了回來。
她的心在砰砰地跳著,無論她怎么嘗試,一踏上木梯的那一刻,她就開始發(fā)抖,身體也不自覺地發(fā)軟。她用了很多種方法來勸自己,可無論是她以自己王妃的身份當擋箭牌,還是以謝齊然曾經(jīng)吻過她好幾次為借口,每當想起來謝齊然那雙眼睫不停掃過的眼睛時,她就失去了去見他的勇氣。
說不上是怕,但總歸有些不好意思。
明明謝齊然才是時常膽大妄為話里話外都吃不了虧的那位,沈箏心里一邊罵著自己沒出息,一邊又拼了命給自己找臺階下:
女孩子化個妝本就繁瑣,多耽誤一會兒沒關(guān)系的。
我憑什么上去找他,怎么說也該他過來尋我,我這離回府的路近上一層樓呢。
他和他那個師兄肯定有事要商量,我去不合適。
天黑了,我怕黑,我晚上看不清,我不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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