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昊的虎口滲出血珠,順著玄鐵鎬的木柄流進(jìn)靈石礦脈的縫隙。暗紅色紋路在青灰色巖壁上蔓延開來,像極了南宮家修士袍上的火蟒刺繡。他盯著那些血色脈絡(luò),恍惚間聽見礦脈深處傳來心跳般的震動。
“四百九十九...“
掛在腰間的青銅鈴鐺突然發(fā)燙,陳昊踉蹌著扶住潮濕的巖壁。這是南宮家煉器堂特制的鎖靈鈴,每當(dāng)?shù)V奴即將采夠五百靈石,鈴芯就會灼燒佩戴者的丹田氣海。
礦洞深處傳來晶石碎裂的脆響,三個佝僂的身影從岔道爬出。他們的指甲蓋全部外翻,指縫里塞滿閃著幽光的靈砂——這是長期徒手挖掘硬巖礦層的后遺癥。最前方的老者突然劇烈咳嗽,噴出的血沫在半空凝結(jié)成赤色冰晶。
“老吳頭撐不過今晚了?!昂蠓侥贻p些的礦工踹開礙事的背簍,“他今早挖到帶金紋的靈石,被熔金衛(wèi)抽了三十年陽壽?!?br/>
陳昊握緊鎬柄的手背暴起青筋。那些所謂“金紋靈石“實(shí)則是沾染礦奴精血的變異靈礦,南宮家卻將其包裝成天地異寶,在拍賣會上賣出天價。三個月前他親眼見到同屋的礦工被抽干精血,尸體倒進(jìn)熔巖池時騰起的黑煙里,隱約浮現(xiàn)出扭曲的人臉。
鎖靈鈴的灼痛突然加劇,陳昊悶哼一聲跪倒在地。丹田處仿佛有燒紅的鐵鉤在翻攪,他能清晰感覺到自己苦修出的那縷靈氣正在被鈴鐺吞噬。巖壁上的血絲突然暴漲,在頭頂交織成密密麻麻的蛛網(wǎng)。
“快看!靈脈異動!“
礦工們的驚呼聲中,整條礦道開始滲出淡金色霧氣。陳昊裸露的皮膚觸到霧氣,立刻浮現(xiàn)出細(xì)小的鱗狀紋路。這是玄黃界聞之色變的“噬靈瘴“,尋常修士沾染分毫便會經(jīng)脈枯竭,但此刻他體內(nèi)的灼痛竟詭異地開始消退。
“都別動!“陳昊突然暴喝。在他眼中,那些金霧分明是無數(shù)流動的符文,正沿著某種玄奧的軌跡向礦脈深處匯聚。三年前陳家村被泥石流掩埋時,他也曾見過相似的光紋在暴雨中閃現(xiàn)。
地面毫無征兆地塌陷,五個礦工尖叫著墜入深淵。陳昊抓住巖縫里凸起的赤晶石,指尖傳來烙鐵炙烤的焦糊味。下方百米處的熔巖河泛起漣漪,一具青銅古棺正從巖漿中緩緩升起,棺蓋上九條鎖鏈繃得筆直。
“天殺的!是焚尸坑!“掛在側(cè)壁的老礦工嘶聲哭喊,“南宮家又在處理廢料了!“
陳昊瞳孔驟縮。只見古棺四周漂浮著數(shù)百具晶化尸體,每具尸身的脊椎都延伸出赤紅骨刺,如同倒長的珊瑚樹。當(dāng)?shù)谝痪呤w觸碰到熔巖,整條地下河突然沸騰,赤色波紋在洞頂投射出巨大的南宮族徽。
鎖靈鈴在此刻發(fā)出刺耳鳴響,陳昊感覺五臟六腑都要從喉嚨里嘔出來。更恐怖的是,那些漂浮的晶化尸體齊刷刷轉(zhuǎn)頭,數(shù)百雙空洞的眼窩同時對準(zhǔn)了他的方向。
“發(fā)現(xiàn)...活祭品...“沙啞的低語在腦海中炸響。
陳昊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的景象突然覆上一層淡金濾鏡。他清晰看到每具尸體眉心都嵌著米粒大小的血靈石,而自己胸前不知何時浮現(xiàn)出相同的印記。腰間竹簍里的靈石開始共鳴震顫,簍底沉積的靈砂自動排列成星圖模樣。
“乾坤倒轉(zhuǎn),血飼天門?!肮爬系牡鸵鲝墓殴字袀鞒?,陳昊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凝聚出一滴泛著金光的精血。礦洞里的噬靈瘴瘋狂涌向這滴血珠,竟在半空凝成三寸長的血色小劍。
“放肆!“威嚴(yán)的呵斥震落洞頂碎石,南宮家三長老踏著火云從天而降。老者袖中飛出十二面赤幡,瞬間結(jié)成困龍大陣,“區(qū)區(qū)礦奴也敢觸碰血煉禁術(shù)!“
血色小劍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陳昊眼睜睜看著它刺入自己眉心。想象中的劇痛沒有降臨,反倒是神識中浮現(xiàn)出一片浩瀚星海。某顆血色星辰突然大放光明,他本能地伸手虛握,整條熔巖河竟隨之掀起滔天巨浪。
“怎么可能!“三長老的胡須被熱浪燎焦,“這是...這是星脈共鳴!“
陳昊的意識在星辰之力沖擊下逐漸模糊,最后看到的畫面是青銅古棺轟然開啟,棺中伸出的蒼白手掌正輕輕勾動指尖。南宮家的赤幡陣法寸寸崩裂,三長老噴血倒飛撞進(jìn)巖壁,而那具古棺卻裹挾著熔巖直沖云霄,在洞頂熔出直徑十丈的缺口。
暴雨傾瀉而入,陳昊在冷熱交替中艱難抬頭。月光透過缺口照亮洞窟,他看見有位白衣女子撐著青竹傘立于虛空,傘面繪制的血色曼陀羅正在雨中緩緩綻放。
“賀...“陳昊剛開口就嘔出黑血,雨中混著南宮家特有的化功散。白衣女子翻轉(zhuǎn)傘柄,十八根傘骨同時射出銀針,將追來的熔金衛(wèi)釘死在巖壁上。當(dāng)她飄然落地時,發(fā)間玉簪墜落的流蘇掃過陳昊眼前,他注意到那些珍珠里封存著微縮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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