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聞溪小臉煞白。她倒不是怕潘慧,而是怕她身旁的男人。這瘋狂的嘶吼,整層樓都能聽到,沈硯知緊抿著嘴唇一聲不吭,但面色陰沉,目露兇光,胸口明顯起伏,這是盛怒前的表情。聞溪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皩Σ黄稹彼∷椴脚采锨埃斝∩魑⒌鼐咀∷囊陆?,求他,“你別生氣,我去道歉,一定不會把事情鬧大……”“你道什么歉?”沈硯知雙拳緊握,“她要比后臺,那就比比看?。?!”話落,沈硯知一把拉住聞溪的手腕,快步離開。聞溪小跑著跟上他。事情的發(fā)展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害怕給沈硯知帶來麻煩。沈先生身居高位,沈夫人在家經(jīng)常叮囑每一個人,在外面一定要謹言慎行,保持絕對的低調(diào)。而她,卻捅了這么大的簍子。醫(yī)院地下車庫,沈硯知打開車門將聞溪塞進后座。車門關(guān)得震天響,連司機宋濤都抖了一下?!伴_車,回家!”“是?!被丶??回沈家?!聞溪更慌了,事發(fā)后她就后悔了,潘慧賴在醫(yī)院不肯走,不聽一句勸,也不講任何道理,她終于明白為什么說不與小人斗。輔導員讓她在宿舍等消息,學校會出面找潘慧談。校領導還特意安慰她,不是誰無賴誰就有道理,不行就報警。但是,她不想報警。等了三天,潘慧不肯和解?!盀槭裁床唤o我打電話?!”沈硯知質(zhì)問。聞溪低頭掉眼淚。“我是死的嗎?!出了事不找我??。?!”聞溪咬唇,咬得出血?!笆裁丛虼蚣??”聞溪依然不說,眼皮一睜一閉,濕潤的睫毛一煽一煽。第一次看到他發(fā)火。是怕沈家受到連累嗎?沈硯知深呼吸,穩(wěn)了穩(wěn)暴躁的心緒。他知道,是自己失態(tài)了。太生氣了,氣她遇到難事不找他,是不把他放在心里?!靶iL說潘慧辱罵你,辱罵你什么?”打架的原因,他從學校那里了解過,但他想聽她親口說。聞溪下意識抬眸看了看駕駛座,有別人在,她怎么說得出口?她慌里慌張搖頭,不肯說。沈硯知真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眼睛都腫成了核桃,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他嘆了一口氣,長臂一攬,攬住她的肩膀?qū)⑺约簯牙飵?。聞溪皮膚白,一哭,不止眼睛紅,眉毛、鼻頭、臉頰,甚至是下巴,都紅,看上去特別可憐。沈硯知不忍心再說重話,那嗚咽聲,就像細軟的紗巾在他心頭輕撩,癢比疼更甚?;氐郊?,正好開飯。雖然住在一起,但聞溪很少見到沈開遠。一則他很忙很忙,經(jīng)??吹叫侣劜胖浪秩チ四睦?。二則,就算他在家,聞溪也不敢輕易打擾,盡量不在他所在的空間里出現(xiàn),怕影響他休息。今天不但碰到了,還與他同桌吃飯,聞溪很緊張。“什么原因打架?”沈開遠開口問。父子倆的問題一樣,但語氣完全不一樣,沈硯知是著急心疼,而沈開遠則是平靜沉重??蛇@份平靜,讓人感到窒息。不關(guān)心所以平靜,影響差所以沉重?!笆菍Ψ教^分……”沈硯知剛一開口,就被沈開遠打斷,“讓她自己說?!眹烂C的口吻,不怒自威。聞溪放下筷子,雙手規(guī)規(guī)矩矩放到膝蓋上,真真像個認錯檢討的小學生?!八信笥迅W(wǎng)友撩騷,卻把網(wǎng)友備注成我的名字,她就誤以為是我,我否認解釋她都不聽,不停罵我,我就動手打了她,后來就拉拉扯扯的,互相都打了……”聞溪的聲音越來越小。楊從心后來也從校長那里了解到更多,“搶男朋友?”“沒有沒有,”聞溪用力搖頭,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否認,“她男朋友以前是追過我,我沒答應。她男朋友叫羅思清,我跟他不熟的,更沒摻和他們?!睏顝男脑缫阎獣?,轉(zhuǎn)頭對丈夫解釋,“就是羅局侄子。呵,這姑娘僅是羅局侄子的女友,就敢打著羅局夫婦的名義威脅京大校領導,我也是大開眼界?!鄙蜷_遠嘆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是聞溪受委屈了?!甭勏廴τ址杭t了。是感動,是感激,亦是松了口氣。沈硯知淡定地吃飯。楊從心示意聞溪,“吃飯吧,別拘謹……你先回家住,等風波平息了再回校?!甭勏郧牲c頭,“嗯,知道了?!鄙蜷_遠望向兒子,“能處理嗎?”“能,小意思?!边@件事就這么翻篇了,沈開遠本來就不會在聞溪身上多花時間,話題轉(zhuǎn)移到老爺子身上,“你爺爺?shù)牟∪绾瘟??”“無礙,只是輕微咳嗽,但年紀大了,住院安心點?!蹦睦锸禽p微,那天老爺子喝茶小嗆,就咳了一聲,沈硯知就大驚小怪,立刻聯(lián)系醫(yī)生,安排爺爺去住院了。重要文件落家里,家里又沒人,通過他媽,讓聞溪去送。只有這樣,他媽才不會懷疑。而她,才會安全。外面又下起雪來,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的都要多,隔三差五來一場。潘慧出院了。準確地說,是警方強制執(zhí)法,將她趕出了醫(yī)院。“思清,你等等我,思清……”潘慧三天沒洗漱,身上胡亂套了一件長外套,一手拎著行李袋,一手拎著吃剩下的食物,蓬頭垢面,狼狽不堪。羅思清在前面走,她就在后面追?!傲_思清,你站?。 迸嘶凵鷼獾貙⑿欣畲蝗?,砸中了男友的后背。羅思清往前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澳阌胁“膳嘶??!”“你才有病,”潘慧沖上去,死死揪住他的衣服,“以后不要聯(lián)系是什么意思?”“分手,沒聽明白嗎?分手!”羅思清厭煩得很。他那個當局長的叔叔,被上面三位重磅上級直接約談,叔叔從政多年,沒遇到這種待遇,還以為要烏紗帽不保。父母叔嬸連番責罵他,找誰不好找這種惹禍精,再跟她糾纏,整個羅家遲早傾覆。他也覺得潘慧過分,明明只是斷了幾根頭發(fā),非賴在醫(yī)院不走。他一勸,還要說他對聞溪余情未了,簡直變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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