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延年得知霍光之意后,自知無人可保自己,丞相府派出的衛(wèi)軍也已至田府門前,而田延年卻命人緊緊堵著家門,自己則赤著上身,磨刀霍霍,看得人心中一慌,卻也不敢上前勸阻,都道他是慌了神,才至如此。
而田府之力終不及韓增帶領(lǐng)的百來人合力來得強大,田府的大門也很快應聲而破,眾人沖入之時,卻見田延年毫無慌亂,反是異常鎮(zhèn)定,一手提劍,雙眼看著緩緩而入的韓增,忽然跪于地上,“臣田延年謝陛下寬厚饒恕,我自知罪該萬死,然風光一生,不愿被押入獄,受獄中折磨,更不愿受前往刑場之**與天下人之恥笑,田某愿意自刎謝罪!”語罷提劍,星星點點的紅色灑于半空,隨著手中劍落地,田延年的一生也就此劃上句號,韓增未想過此事竟會以田延年自殺而收尾,更是無限感慨。
“田延年也算得上勇士,最后因一個貪字,落得如此下場……”江郊邊,負手而立,春風吹動柳條,拂起漫天飛絮,仿若雪點降落,韓增對于田延年之死顯得有幾分惋惜,可這一切歸根到底,也是田延年咎由自取,他只不過是對一個生命隕落的感慨罷了。
“又能如何呢,一開始便是不該,早該料到會有今日的結(jié)局?!被舫删脑捳Z似乎帶著幾分冷血,卻也是事實,只是她尚不知,有的開始即便料到了結(jié)局,也無法停下,還要一步步往下走。
霍成君轉(zhuǎn)頭看向韓增,眨了眨一雙明眸,“韓增,你是故意帶兵至田府的吧?!毖壑羞€泛著疑惑,她不知這事韓增為何要出面,既已見到他,自要問個清楚。
“你不必知曉那許多,田延年此事做得太過火,動先帝陵寢的主意,也該如此?!泵嫔蠠o波,靜靜看著霍成君,轉(zhuǎn)而又望向那一江春水,霍成君也順著他的目光望向江心,扁舟浮于水面,卻又那穩(wěn)穩(wěn)向前而行,黃昏漸漸將水染成昏黃之色,江邊兩人依然就此而立。
田延年之事也如同這江水一般,漸漸平息,而與烏孫聯(lián)合對抗匈奴之事也該提上了議程,劉病已本是雄心壯志之年,也想著有所作為,霍光一提,心中便已同意,只是他也有疑惑,“大將軍,軍隊若得民心自能加大勝算,大將軍以為此事該如何處理。”怕只怕百姓不樂見,而影響了軍隊氣勢。
“孝武皇帝之時,衛(wèi)大將軍馳騁沙場,邊疆無人敢犯,然孝武皇帝至今未有宗廟?!眲⒉∫巡簧担艄庀嘈牛恍枳约洪_個頭,他便知該如何,也就未再往下說。
果真,第二日,劉病已便下了一道圣旨:孝武皇帝英明神武,功勛卓著,理應入廟享祭祀,遂命兩千石官員為孝武皇帝宗廟擬出廟號。
眾人皆無意見,誰知冒出了一個夏侯勝,竟反駁道,“孝武皇帝雖有功,卻因南征北戰(zhàn),使百姓溫飽尚未困難,晚年戾太子之事,皆因他不察而致,如此這般,豈還能為他立廟,享萬世香火?”夏侯勝一番話說得激昂,卻也有人不買賬。
“大人此話乃是個人之見,不可作為我們少府的意見,況陛下詔書一下,大人豈能違抗圣旨呢,此乃對陛下之大不敬。”少府之人生怕夏侯勝一時意氣而拖累了整個衙門,于是忙站出來表態(tài),并規(guī)勸夏侯勝。
夏侯勝這次好似打定了主意不會改變,“詔書又如何,詔書錯了,陛下錯了,難道還不讓言說了,爾等阿諛奉承之輩才會如此,若人人皆如爾等,只怕這大漢天下無望,嗚呼哀哉!”夏侯勝抬頭,一聲長嘆。
雖說夏侯勝此話有理,可他這般說卻也是得罪了不少人,其中韋賢便是不服的一個,“孝武皇帝是邊關(guān)百姓免于戰(zhàn)亂之苦,晚年也已頒**臺罪己詔,如此難道不是明君,難得不值得為其建立廟堂?況若遵循圣旨乃是奉承之人,難不成抗旨不尊反是有理了?”韋賢聽著夏侯勝方才那一番話心中可甚是不舒服。
于是乎,一個先帝師,一個太皇太后師,就這么當場辯論起來,兩人皆是學識淵博之人,一番理論,旁人也插不上嘴,也幸好兩人只是動口不動手,便留于一旁看他們爭個你告我低。
一番你來我往之后,霍光便覺著這兩人這樣吵下去不是個法子,反倒傷了和氣,便提議讓朝臣決定此事,而今各自表態(tài)之后,自是同意建立廟堂之人占多數(shù),可就在此時,夏侯勝偏偏犯起了倔脾氣,不論如何,皆站出來反對。
夏侯勝這般高調(diào),霍光即便想壓也壓不下來,正煩心之時,黃霸偏偏又要來摻一腳,公然站在了夏侯勝這一方,還不嫌事大地幫著夏侯勝攔下了幾封奏章,這等情況之下,霍光也只能治治這兩人。
霍光欲治罪夏侯勝與黃霸的消息未能瞞住霍成君,霍成君又知夏侯勝乃是上官幽朦的師傅,便入宮將此事告知上官幽朦,想讓上官幽朦想想法子,可否能保下他這師傅。
上官幽朦雖在后宮,可前朝之事,多少會聽聞一些,師傅又有好些日子沒來,自也有所思量,今見霍成君送來這般消息,第一個主意便是讓霍成君央求霍光,可否能網(wǎng)開一面,“成君,師傅已有年歲,定是經(jīng)不起那些責罰的,可否與外祖父商量商量,此事化小便是?!?br/>
“幽朦,即便爹爹饒了他,你以為以夏侯先生的性子,可會就此不言語?”只怕他會將這事鬧得更大,到時才是難以收拾,只怕連上官幽朦也保不了他,其實夏侯勝的動靜已經(jīng)不小了。
畢竟是自己的師傅,上官幽朦總不希望他出事,而今之計,自然也只能往未央宮走一遭,霍成君本只想留在長信殿中等上官幽朦回來,誰知上官幽朦卻要帶著自己一同走,只說多個人多個主意。
上官幽朦因何事而來,劉病已心中自然有數(shù),也就讓她入了宣室,不過對于一同出現(xiàn)的霍成君卻有幾分意外,“原是有人向你透了消息,才會尋來,幽朦,這事兒,我是真幫不了你,若就此饒了夏侯大人,只怕會擾亂民心?!眲⒉∫延幸庾屓艘挥[大漢國威,夏侯勝偏偏要唱反調(diào),打亂了這些計劃;再者,置圣旨于不顧,未免太落自己的面子,閑不罰夏侯勝,只怕來日會有更多個夏侯勝。
“可有何法子,就如罰俸一年之類,這也未嘗不可?!鄙瞎儆碾鼏柕糜行┬奶?,實在是這位師傅,太不識趣,何苦非要如此,可想來他平日雖說行事古怪了些,為人卻也是聰明,這事上,怎會這般倔。
“抗旨是何罪名你也知曉,我只能盡量輕判?!闭f實話,劉病已也舍不得將夏侯勝以死罪論處,畢竟就此隕折一位賢才,太不值當了,也不愿讓上官幽朦傷心,其實劉病已對上官幽朦終還有幾分憐惜,然而這事他也確實為難,不由皺起了眉頭,臉上也浮上了思索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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